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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 第四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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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 第四十章

京城, 某處宅院內,四周環境略顯蕭條。

昔日風光的楊大人此時卻是形容枯槁,狼狽異常。

她趴在庭院內的石桌上, 目光呆滯, 口中不斷呢喃著:“卿兒……卿兒……”

那日她躊躇滿志地去宋府提親, 雖然宋家主君表示還需斟酌一下,但她覺得那門親事已是十拿九穩。

在他看來, 宋杬卿只是在同她鬧脾氣,氣她上輩子沒去提親, 還把她讓給了淩陌玦。

所以她這回一升了官就帶了禮品去提親, 還立下誓言, 卿兒這次應當不會惱她了。

她耐心地等著,幻想著與他相守一生,卻沒想到, 翌日她便收到宋主君的消息, 只說“已在陛下面前放言招贅, 不敢欺君。”

她那時郁郁寡歡, 在職時出現了失誤,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 她竟然被貶廣陵。

之後一查, 她發現是宣王在背後推波助瀾。

還不待她琢磨著做出功績回到京城,宋杬卿繡球選親的消息又傳到她耳中, 她只能盡快處理公務, 然後馬不停蹄地趕回京城。

無論是聲名還是擅離職守的後果她可以拋到腦後, 她只要宋杬卿。

可是宋於修將她攔住, 又把她關押了起來。

尖銳的鑼鼓聲和慶賀聲刺得她耳朵疼, 可心裏更疼。

被放了後, 她從酒館裏胡亂買了幾壺酒回了楊府,喝得酩酊大醉。

她呆呆地看著虛空中某一處,好似看見了那個眉目精致的少年,在沖他笑,輕聲喚她“桑姐姐”。

楊拾桑癡癡地笑著,伸出手想觸碰他,卻發現是幻覺。

她的笑充滿苦澀:“你不選擇我,是因為你還在怪我……對不對?”

她似乎在同誰說話,又好似在自言自語:“我真的……悔了。”

同一時間段,五皇女府。

屋內又傳來瓷器玉器被摔碎的聲音,門口侯著的侍兒大氣都不敢出一下,就怕觸怒了裏面那位。

有人去求府上唯一一位側君,秋舒只懶懶地看了她一眼,道:“摔壞了就補上,有什麽大不了的?”

那人見他並無起身歸勸之意,只得黯然離去。

廚房內,累了一天的白芷終於能歇下了。他見四下無人,取出藏在木板後面的白饅頭,大口地吃著。

一面吃著,一面後悔自己當初的行徑。若他當初沒有做那偷盜之事,如今也不會這般模樣。

在五皇女府,他幹的活又重又累,還不受人待見,就因為秋側君給他換了名字。

眾人最初以為他得了秋側君青眼,剛開始還對他客客氣氣的,漸漸地發現秋側君對他並無特殊關照,就開始隨意使喚他。

他又年輕,剛入府沒有人脈,哪裏比得過在這兒呆了幾年的人的手段。他便只能忍氣吞聲,幾乎日日忙到深夜。

他剛啃完饅頭,便註意到前方似乎來了兩個人,是管事和一個同她不對付的侍兒。

他下意識躲到門後,想著等她們走過再離開,卻沒想到自己聽到了一個重要信息。

等人走了,白芷從門後出來,激動得渾身顫抖。

他略顯饑黃的臉上帶暢快的笑意,眸中閃著狂喜的光芒。

宋府。

宋杬卿躺在床上,瞪大眼睛看著上方的紅帳,大腦異常清醒。

他活了兩輩子,頭一回和一個陌生女人共處一室,還隔得這麽近。

盡管宋杬卿看著似乎大方自然,但實際上,他躲在被子裏,一直豎著耳朵聽何玦的動靜。

他很奇怪,古代人對待包辦婚姻是怎麽接受良好的,大多新人都是成親那日才見面,當夜就能雲朝雨暮。

雖然何玦看上去是正人君子的模樣,可是真實性情是怎樣,誰又知道呢?

他在被褥裏翻了個身,又聽了會兒,還是沒聽見對方發出什麽聲音。

難不成她睡著了?

何玦怎麽可能睡著了,她一直捧著那個匣子,思索著該如何圓謊。

她的本意只是來看他選親,並不打算動手搶繡球。

可是那繡球是他扔到她手中的。

是他選擇的她,不是嗎?

衣襟內的玉玦似乎隱隱發燙,何玦的心境也極為不平靜。

換個身份,待遇如此不同。

是宣王時,他對她避如蛇蠍;是何玦時,他卻能對她笑靨如花。

所以,他不是討厭她這個人,而且討厭“宣王”這個身份嗎?

何玦抓住腦中閃過的念頭,捧著匣子的手緩緩收緊。

漆黑的瞳眸中泛著幽芒,掩下破釜沈舟的意味。

直到聽到一陣斷裂聲,何玦才回過神來。

木匣子上出現數個洞窟,隨後是幾條裂紋蔓延,木匣子就快要裂開來。

“怎、怎麽了?!”宋杬卿聽見聲響,下意識撩開帷幔瞧。

二人大眼對小眼。

宋杬卿一臉驚愕的看著他手上裂開的木匣子。

她和它有仇嗎?

何玦則是看著他一眼後便飛快地轉過頭去,倉皇道:“抱歉,一時失手,弄壞了你的東西。”

“沒事,”宋杬卿又縮回床上,“給你了就是你的了。”

他滿腹狐疑地揭開被子看,面頰微微發燙,突然意識到何玦為何會別過頭去。

可能是在被子裏翻來覆去的原因,他的裏衣有些淩亂,露出了小半截鎖骨。

他忙整理了一下,一面想著對方難道真是個正人君子?

他好像沒那麽擔心了。

何玦端坐在軟榻上,心跳如雷。

盡管只是一剎那,但他的確是看到了少年白皙的頸脖。

她當時的思緒像是被人揉成一團,什麽想法都沒有。只是下意識地別過頭去,不讓他覺得自己是好色之徒。

直到宋杬卿綿長的呼吸聲傳來,她才回過神來。

他睡著了。

她下意識放緩呼吸,望著窗外。

月光清冷皎潔,伴隨著偶爾的鳥鳴聲。

翌日。

宋杬卿睜開眼,腦袋放空,像往常一樣迷迷糊糊道:“青梔。”

少頃,有人答道:“公子有何事?”

宋杬卿腦子還不太清醒,只是覺得今日青梔的聲音怎麽低沈了許多?

他沒想太多,手撐著額頭坐起來,一面撩開床幔往外看:“現在什麽時辰——”

宋杬卿的聲音戛然而止,正對上何玦的目光,聽得她道:“……辰時四刻。”

下一瞬,宋杬卿把自己塞在被褥裏,慌亂道:“怎麽是你,青梔呢?”

話落,他才反應過來一件事,他已經成親了!

昨夜還是她們的新婚之夜!

那他起床後亂糟糟的樣子豈不是都被她看到了?

何玦後退一步,聲音略有幾分喑啞:“他們在外面,我叫他們進來。”

宋杬卿低低地應了聲,然後把自己團吧團吧裹起來,好像這樣就能消除他心中的難為情。

她起那麽早做什麽,不知道賴床是最舒服的嗎?

他沒有在床上躲多久,畢竟今天還要敬茶。

何玦拒絕了他人服侍,一人在屏風後換了衣服。

收拾好後,宋杬卿掩飾住內心的尷尬,走到何玦身邊,聲音細弱蚊蠅:“……走吧,去敬茶。”

何玦只看著他,微微出神,輕聲道:“嗯。”

宋杬卿一直垂著頭不敢看她,然後聽得身旁人說道:“公子不必介懷,如今你我既是妻夫,與旁人相比自然多了幾分親近。”

宋杬卿面色泛紅,忍不住瞪她一眼:“你別說了,趕緊忘掉剛才的事!”

他的眼眸十分好看,亮晶晶的,好似盛滿萬千驕陽。

何玦:“好。”

宋杬卿覺得這人好奇怪,總是靜靜地看著他,就好像很喜歡他似的。

去梧桐苑需要走上幾分鐘,宋杬卿決定找個話題。

“何玦,”他看著她,“你昨晚沒睡嗎?”

他早上掀開床幔的時候,看到何玦身上的衣服好像還是昨夜的喜服,軟榻上也沒有被褥。

何玦:“略有小憩。”

“哦,”宋杬卿手指卷了卷落在胸前的發絲,有些不好意思,“是不是那個軟榻睡著不舒服?”

他才十五歲,那個軟榻躺著剛剛好。何玦比他高上一大截,縮在那個軟榻上,怪委屈她的。

何玦:“還好。”

宋杬卿琢磨著要不等下跟母親提一句?

不行不行,那母親一定會知道他和上門妻主分床睡,到時候恐怕又會生出很多事來。

打定主意,他拉了拉何玦的衣袖,湊過去小聲道:“何玦,你有時間自己出去叫人新做一張軟榻來,怎麽樣?”

他垂下頭,聲音更低了些:“我不想讓母父知道我們倆分床睡的事……”

“好。”

低沈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,宋杬卿下意識擡頭,才發現何玦的臉和自己靠的很近。

那張臉面無表情,可眼眸裏卻似乎包含太多情緒,宋杬卿看不懂。

他有些慌亂地別過頭去:“那、那就這麽說定了。”

話還未落,他突然快步往前走去,還沒走幾步,驀地腿一軟,身子往前一撲。

青梔等人的驚呼聲在他耳邊炸開,他嚇得下意識閉上眼,暗道我竟然也有平地摔的一回?

下一瞬他感覺到有一只手搭上他的腰,一陣天旋地轉後,他發現自己好端端地站在地上。

胸腔內急促的心跳聲昭示著剛剛發生了什麽。

腰間的手很快收回,手的主人立即後退一步,沈聲道:“公子小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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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章卡文好厲害QAQ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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